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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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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找他!”心中決定,師亂索性起身。今日正好有空,而且鑄劍師所居之地夕月湖從認識以來,師亂雖然知道地點,卻從未去過,也是心中好奇。

對了,去見朋友得有禮物,嗯……

“這個,借我用用啦!”

師亂還劍入鞘,毫不客氣地翻掌吸起所剩之最後一壇酒,沒等殷良豎眉發作,直接遁身而逃,速度……又上高峰。

夕月湖位於神女島之北側,而殷良所居之地卻在山峰之南。

師亂小心翼翼繞過祈天空海之地域,以免被人發現,在正統之神官眼中,身為神之女該關註的是族人之生活起居以及侍奉女媧神,譬如練劍喝酒同留於島上之贖罪者交陪成為好友之類,那簡直就是不務正業。

作為皇甫定濤之居住地同時也是鑄劍所的夕月湖,自從碾鑄神手正式安家並且答應替仙靈地界鑄造兵器以來,常有神官以及族人出沒。

——這也是師亂認識皇甫定濤這麽長時間以來,從未去過他之住所之原因……絕對不是什麽閨閣少女夜宿單身大叔之住所不太好等等理由,要相信,師亂腦海裏絕對沒有關於自己性別以及名譽之定義……

接近湖畔,風中已有水息。

師亂輕手輕腳地繞過沒人打理的荊棘叢,隱約可見一條蕭然小路通向樹林深處,再往前則是一片湖邊空地,有三兩竿青竹迎風搖曳,茅草屋搭建不久還帶有新建之氣息,一架石磨位於湖邊由人力開鑿之溝渠上,伴著潺潺水流聲隆隆作響。

沿著小路穿過樹林,師亂卻是一楞,看著前方這片寧靜平淡之氣象,無端心中升起熟悉。

(好像……在哪裏見過?而且就是不久之前……)

一陣風吹來,引動茅屋下簡陋銅鈴,鈴聲清幽。此間主人並不在屋前,師亂正要四處張望,伴隨鈴聲,忽而有簫聲緩緩流淌,聽方向似是那叢綠竹之後。簫聲悠遠,古樸之意的音律聽似簡單,平靜雋永,帶有緩緩穿透人心之寂靜情思,宛如此間主人一般淡然。

(是他——)

師亂不知為何,很久未曾疼痛的腦海微微有些刺痛,仿佛這簫聲,似要喚醒心中存留許久之某些情緒。

06、此劍緣原遠

師亂擡手揉著額角,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保持清醒。

冷風吹過臉頰,讓人舒服不少。剛剛一瞬間頭腦中閃過的畫面太多,她恍惚中也分不清具體,只知最後一個畫面應該是……正在竹林後方吹簫的皇甫兄嘴角流血地倒在自己懷中,表情欣慰緩緩閉上眼……

師亂默默囧了一刻。

——上述那到底是神馬!?還有為毛總有點微妙地覺得,記憶裏那種畫面角度不太對,比如,周圍有像是屏幕般的黑色邊框……嗯以及原本應該是主角的自己,其實視野卻是旁觀者。

(是梅神官所說,來自當初曾占據自己身體來自域外的異靈嗎?)

師亂略有所思,擡頭看向前方寂靜竹林,這才發現耳邊簫音不知不覺已是停歇。

應該是被發現了?

“皇甫兄,是我師亂來訪。”既然已被主人發現,那就不太好無聲無息跳過去嚇人。

師亂掂了掂手中那壇酒,很有禮貌地出聲道。幾步上前繞過竹林,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之水域,湖面朦朧薄霧,生長一些水草,幾竿翠竹照影漣漪,以及竹下靜靜背靠修竹而立的那個人。

皇甫定濤似乎剛沐浴完不久,一頭銀灰長發隨意披散下來,褐黃長衣散開並未如往常般整齊束起,而是半敞開露出裏衣。他黑眸帶著沈靜,擡頭看向師亂的那一瞬——不知為何師亂臉上一熱,驀然心生想要後退的欲望。

“咳……”師亂輕咳一聲。

“你喝酒了?”皇甫定濤收起手中排簫,語氣淡淡道。

“只是去見了一個朋友。”師亂目光游移,忽然有些心虛:“這個,我有給你帶一壇啦。”她討好地眨眼笑了笑,試圖殷勤遞出懷中酒壇,可惜緊接著在皇甫定濤冷靜平淡的註視下敗退。

師亂繼續幹咳,轉身找了個湖邊圓石坐下,然後將酒壇放在腳邊。“原來夕月湖是這個樣子。”師亂眨眼試圖轉移話題:“皇甫兄,你吃過飯了嗎?”

……餵,這個話題很拙劣!

於是沒等皇甫定濤有所表示,師亂臉上繼續發熱地換了話題:“其實我找你來是有事……”長長溫暖褐紅長發依然淩亂被銀鏈束起,陽光斜照在師亂肩頭,這一刻似是給那張清秀玲瓏的面容鍍上一層光暈。

皇甫定濤不覺擡頭凝視師亂。

師亂無辜地睜大雙眼,面容微紅地露出窘迫的神情,雖然氣質並不如一般仙靈地界少女那般溫婉,而是略微透著固執,卻別有一番動人。

“咳,我是說,想請你看看這柄劍。”

似乎是被皇甫定濤的目光註視得有些心慌,師亂手忙腳亂地解著腰間長劍,動作之劇烈,差點打翻腳邊酒壇。

皇甫定濤眉頭一蹙,似乎也發覺自己此刻有些失禮,頓了頓,聲音平靜道:“你一直帶著劍?”他其實很好奇,仙靈地界中人不似地獄島,而是以仙術盛行,縱有使用兵器,也是以其為輔助,比如柳神官手中柳枝,以及楓神官的琴。

“習慣了。”師亂聳聳肩,掩飾自己之不正常:“雖然娘娘有說此劍不祥,不過,我喜歡!”

皇甫定濤想起半年前之祭天臺上,神之女一身華服輕靈柔美而動人,卻在裙服之下暗藏灰布長劍,實在是……很不搭調。不知為何,皇甫定濤忽然有些想笑,無論如何,那才是眼前小姑娘真正的風格,不是麽?

“吾來看看。”皇甫定濤內心波瀾而面上不顯,依然淡然平靜伸手取過師亂雙手遞來長劍。無可否認,他這種永遠平靜的態度,讓師亂迅速從慌亂中冷靜下來,不再用咳嗽掩飾自己之心虛。

雖然師亂擡頭望望天,也不知自己究竟有在心虛什麽。

“皇甫兄,你今年貴庚?”臉頰吹拂著湖邊柔風,師亂開始沒話找話。

皇甫定濤正低頭以指腹試劍,聞言淡淡擡眸看了她一眼:“為何這樣問?”手中長劍觸感熟悉,果然無出意料,確實是他在被帶往地獄島之前所鑄造的,那未能完成的最後一柄劍。

其實坐在這裏我心虛,想轉移註意力。師亂心中默默回答,摸摸耳朵很誠懇地道:“只是這樣看起來,覺得皇甫兄你的年齡,似乎也和我相差不大呢……”碾鑄神手成名多年,和十幾歲的師亂比起來,怎麽可能相差不大。

“哈。”皇甫定濤不由輕笑,這姑娘腦子裏,似乎總有一些很古怪的念頭,而這種念頭……他並不討厭。

“當年地獄島還非聖閻羅做主時,吾已人在江湖。”回憶往昔,皇甫定濤不覺心生感慨,當年人在江湖傲骨輕狂,因此做出不少被世人稱為錯之事。但皇甫定濤心中自有準則,卻從不言悔。“吾必然比你年長。”皇甫定濤目光淡然看著師亂。

師亂聳聳肩:“那又如何。”

她想了想,脫口而出:“人生交契無老少……”說出這一句,怔了怔,師亂忽然閉嘴。

“人生交契無老少,論心何必先同調。”皇甫定濤緩緩說出下句,目光凝視師亂雙眼。

師亂臉色楞一會,有些難解地撓了撓頭,卻是坦然笑了: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一句,卻覺此言很是符合我之心意,不管怎樣,皇甫兄總是我的朋友。”她又想了想,補充:“從第二次見面時起!”

“朋友嗎……”皇甫定濤輕聲道。

師亂看著皇甫定濤,這個人雖然表面冷靜,其實內心並不如他之表情那般永遠雲淡風輕,至少自己偶爾,也能從那雙難解之黑眸中看出幾分情緒。

“其實,我有看過仙靈地界所存皇甫兄的平生。”

直視皇甫定濤雙眼,師亂突然開口:“仙靈地界名曰給人恕罪之機,其實相對於地獄島,這裏不過是大一點的囚籠而已。”師亂神情認真,站起身躬身一禮:“皇甫兄抱歉,我雖然是這樣的身份,卻也沒有辦法,讓你離開這裏……”

她是認真這樣想,也是認真試圖這樣做。師亂從不認為一個人如何就有罪,善惡天定,人何德何能替自己同族定罪行?因果輪回,地獄島百年一出,縱然能懲罰罪惡,那百年中惡人所作之罪業就真能一筆抹消了嗎?恕罪之刑,縱然能讓人忘記過去,過去所作所為就真能當做不存在了嗎?或許對於地獄島以及仙靈地界這種組織,對世人有些意義,但這種意義卻非是師亂所追求,她只是開始漸漸習慣了仙靈島安詳的氣氛,有些嘆息如果沒人保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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